聽說,只要折一千對紙鶴,便能擁有千份的祝福、結千顆心情、解千個心願……仍而每一隻紙鶴,也滿載著我的情意,妳知道嗎?那麼我所一直期盼的願望,真的能夠……實現嗎?

 

不斷的凝視著手中那裝飾著典雅緞帶的玻璃瓶,我想我的心中還是難以忘懷的。這是當初別離時,我所贈予她的踐別禮,小小的精巧的玻璃瓶中,放滿了五顏六色的紙鶴。我想她會明白的,瓶中的每一隻都是我的祝福,每一隻都是……

 

在機場的分離我仍記憶猶新,當時的她為了身上的疾病而必須出國接受治療,或許醫生稱之為絕症,但我們仍不放棄任何的希望。

 

她輕聲的說:『我們不會分離,只要我還會想起你,而你也會記得我,那我們之間就永遠不會分離。所以我只希望你還記得我,但是不必等我,好嗎?要記得尋找自己的幸福唷。』

 

當飛機起飛,我望著愈來愈小機身,卻也只能默默的將雙頰的淚痕輕輕抹去。因為我所應該做的是為她祈禱,而這也是我僅有,也唯一能夠幫上她的地方。

 

我想我是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的……

 

事隔多年,時常還是會想起當時分離的話語,但任憑我在怎麼尋找,無論用盡了多少的人脈,就是無法覓得她的消息,一點點也無法。

 

十年了,而我已經有了自己的一番事業、有了自己的妻小、有了一段她希望我擁有的幸福。

 

儘管如此,我的心中卻仍然留著她位置,我知道這麼做的我對自己的妻子來說很自私,但這是我對於當時的無能為力,所僅僅能擁有的一小段贖罪罷了。

 

這十年間,我不曾放棄的搜尋有關於她的消息,連一點點的蛛絲馬跡都不願意放過,就算仍然一無所穫我也依然尋覓。

 

但就在這一天,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,誨暗的穹頂似乎在吶喊的什麼,雷聲彷彿回應著蒼穹的失落。

 

就在我駕著車行駛於返家的路途時,我看見了一位步履蹣跚的老人,正緩緩的走進一間我所熟悉的別墅,這是幢我熟悉到不能熟悉的房子,我還記得一進大門後是一塊庭園,在左手邊有著利用松樹作為支桿的鞦韆,而右手邊則是一座足以容納一家五口的涼亭,沒錯!這裡是我曾來過不下數十次的,她的家!

 

好奇心的趨使下我把車開往了那老人的旁邊,在那一刻我所震懾的,不只是我認得這位老人,儘管他臉上以充滿歲月的斑白,我卻一眼變認出了他是她的父親。那一霎時的晴天霹靂讓我著時呆了好一會兒。因為這表示我有了她的下落了!我日夜尋覓的她,如今她的父親就在我的眼前你教我如何能不激動?

 

於是我隨即下了車一個箭步向前叫住了那位老人:『伯父!!!!』

 

老人緩緩的回過頭,似乎也很好奇會是誰叫了自己。

 

『你……你是?』

 

是我阿!是我阿散井呀!

 

老人臉上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,顫抖的手終於握不住那傘,掉落於地面悄悄的滾到了一旁的灌木叢。

 

我想我們都受到了震驚,在雨中呆了半響,老人首先恢復了冷靜,然後緩緩的伸出右手招了招說:『進來吧,別淋雨著涼了。』

 

那……那小夜子呢?

 

『進來屋裡再說吧……』

 

我怎麼這麼笨,一直以來我總是認為小夜子一定在英國接受治療,卻因而忽略了她是不是有可能已經痊癒而回來的可能性呢?可是念頭一轉卻有想到,要是小夜子回國的話,怎麼可能會不和我聯絡呢?或許是我自作多情,但心中的千頭萬緒卻也是理不出個所以然。

 

若是小夜子已經痊癒歸國,那她為什麼沒有和我聯絡?是因為什麼原因嗎?又或者小夜子她……不,這並不是我所希望得到的答案。

 

可是我怎麼想怎麼思考就是怎麼不對勁,不管是怎樣的解釋都會令我不願正視與面對,就這樣在內心煎熬翻絞著紊亂的思緒。

 

讓沈默的精靈約默飛舞了數分鐘,縱使我心中有再多再多的問題想問,此時此刻卻是腦袋混亂到不知道該從何問起。

 

終於,小夜子的父親率先打破了沈默,他已歷經滄桑的嗓音輕聲的問:『阿散井,你是不是很想問我,家女小夜子到底如何了對吧?』

 

我點了點頭,為了勉強停止顫抖的軀體竟讓我的聲帶發不出任何的聲音!

 

只見小夜子的父親慢慢的深呼吸,然後忍住了眼角噙著的淚珠說:『在我告訴你之前希望你能答應我,不會因為聽到任何的結果而改變你自己的現況。好嗎?』

 

我依然只能點頭,但雙手的顫抖卻是止不住了。

 

小夜子的父親用彷彿追憶似的表情說著,那細水長流的聲響不停的在我的耳邊迴盪,彷彿耳語般的侵襲著我的耳膜、然後長驅直入,直搗我腦海中最深最深的那一處角落。

 

那一年,他們遠赴英國倫敦去接受治療,原本以為一切都會在醫生的掌控之中,但他們卻錯估了治療過程中的病毒突變,小夜子體內的病毒彷彿是對那些抗生素產生了抗體,開始對其他機近受到殲滅的病毒施予類似血清的物質。醫生們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全都束手無策,在還來不及研究出相對應的方法來之前,小夜子就已經回天乏術了。

 

聽說她在最後的幾分鐘,手中握著的是我送給她的千紙鶴,嘴裏盼望著希望爸媽能夠幸福,希望我能夠……找到幸福……

 

我不曉得,小夜子的父親後來是否有在對我說些什麼,因為我在這之後所能聽見的,就只剩下我啜泣的聲音,以及哭啞的嗓子喊著為什麼……

 

待我心情稍微平復之後,小夜子的父親帶我來到了小夜子的房間,裡頭的擺設我都還記得,真的一點點也沒有變,連雜誌擺放的位置、我們之間的合照、曾經送她的生日禮物以及……那瓶裝載著我的祝福,千紙鶴……

 

那些紙鶴本該是負載著我的祝福送往她的身邊的,如今看來卻十分的諷刺,我用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那瓶身,手指劃過的,是小夜子曾經緊抱著的位置,想起當時我為了學習折紙鶴,不知耗費了我多少的腦力以及紙張,但現在呢?

 

來到了小夜子的墓前,本來以為已經流乾的眼淚卻又在一次的潰提,凝視著墓碑的青瓷中,那小夜子甜美的笑容,手指也滑過銘刻著小夜子的字樣,無法停止的思念溢散出來。

 

懷中緊緊擁住的是那千紙鶴,盼望著這次的想念能傳達,藉由這一千隻紙鶴,盼望能載著我的祈願我的思念,飛往她所存在的那個世界。

 

小夜子,我跟妳說喔:聽說,只要能夠折出一千對的紙鶴,便能夠擁有千份的祝福、結出千顆心情、解開千個心願……仍而每一隻紙鶴,也都滿載著我的情意喔,妳知道嗎?

 

但是在我的心中所一直期盼的願望……

 

真的能夠……實現嗎?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張小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